無名樹

我讀小學時的瑞香寺是一座百年古剎，聞名于世；瑞香寺樹木森森，更是遠近著名。不說寺門旁兩棵古銀杏狀如華蓋；月牙井邊參天黃楝直指云霄；百畝塔林松柏環繞，猶如百萬雄師的方陣；刺藤繞寺的圍欄恰似北國的萬里長城；那天女散花般的植根于溝溝塹塹的茂密的瑞香，更好象天降神兵；寺內，天下名木云集，世間百果溢香，好一個連神仙都十分向往的地方！然而，這些都不是筆者本文要記述的。我要說的是當年生長在我們教室門前的一棵“無名”小樹，說它無名，其實它名氣大得很，只是它沒有名字而已。當年，誰人不知瑞香寺里有一棵神樹！它粗如握拳，高不過門頭，干筆直，枝挺拔，葉狀鋸齒，密而有序，花紅而不艷，子飽且甘，亦可入藥。它春發芽，夏開花，秋結子，冬蛻皮。它有東山楊槐的剛毅，南山合歡的迷人，西山香樟的高貴，北山榆桑的樸實。它既有那天上菩提的神圣，又有人間瑞香的神奇！說到神奇處，時人無不拍手叫絕！如果你用手指在它干上，不停地上下來回蒯，它就會隨著你的節奏左右搖擺，枝葉還能上下點頭呢！好象在感謝你給它撓癢癢似的。那姿態，真的象一個笑容可掬的頑童，任大人逗引，又似一位憨態可敬的老人，憑孩童嬉戲。于是，人們就給它起了個形象而好聽的名字，叫“癢癢樹”！我們都特別喜歡它，輕易不會讓人去摸的，甚至把它看作是我們班上的一員。我們也曾經自私地把它命名為我們的“班樹”。（你也許只聽說過國樹，市樹，沒聽說過班樹的，那不要緊，你現在不是聽說了嗎？）曾有傳言：在月朗星稀的夜晚，聰明的人還能聽到它的“咯咯”的笑聲呢！正是因為這美好的傳說，才惹出一樁啼笑皆非的故事來。

那是在一個周末，我們幾個小孩潛伏在教室里，等待著那個美好時刻的到來。天漸漸地黑了，皎潔的月亮也爬上了東山坡，我們幾個便躡手躡腳地從教室里出來，靜靜地蹲在癢癢樹下，旁若無人地輪番給癢癢樹蒯癢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，可始終沒有聽到“咯咯”的笑聲！怎么了？難道是我們幾個人都不聰明嗎？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大家失望極了！“你們在做什么？”是老師的聲音，我們急忙從地上站起來，怯怯地低著頭，不敢做聲，原來是家長找到了學校。但我們始終堅守著我們的秘密，從未外傳。

后來聽老人說，如果你真想聽到癢癢樹的“咯咯”笑聲，那你就必須找到一種叫含羞草的仙草，因為含羞草和癢癢樹是兄妹倆。癢癢樹是王母娘娘的銀簪跌落地上長出來的，含羞草是王母娘娘散落下的金發變成的。癢癢樹哥哥見到含羞草妹妹，就會發出“咯咯”的笑聲，那意思是說：“哥哥高興！哥哥高興！”

我們沒有找到含羞草，所以一直也沒有聽到那“咯咯”的笑聲。